季羡林、任继愈,两位巨星陨落。一场轰轰烈烈的悼念活动在网络和现实中瞬间铺开。他们独立高傲的学术姿态和崇尚真理的行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思考。
比如季羡林的淡泊名利,生前极力请辞 “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三顶桂冠,将珍藏的字画比如宋代作品等,无偿捐给北大。浮名能带来光环,可季老认为会捆绑自己,断然辞掉。这种率真、求真、本真,正是其“珍惜羽毛,不慕浮名”的道德底色。
季羡林浓厚的人文气息更体现在“老校工情节”上,一位新报到的北大学生将他当作了老校工,让他替自己照看行李,老人痛快答应了。这不是简单的照看行李,而是一位老学者射出的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相濡以沫的人文素养。人与人之间就需要有这种温暖精神。最朴素的情节才是大师情怀的最深切的体现。
有媒体报道说,季羡林的学术成就主要有如下10个方面:“(1)印度古代语言研究。(2)佛教史研究。(3)吐火罗语研究。(4)中印文化交流史研究。(5)中外文化交流史研究。(6)翻译介绍印度文学作品及印度文学研究。如以10年心力译出印度古代史诗《罗摩衍那》;(7)比较文学研究;(8)东方文化研究。(9)保存、整理祖国古代典籍。(10)散文创作。”更多成就就是学术成就,散文创作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可这种“小打小闹”却给国人带来了积极思考。更多人如果具备了专业思维,会对其学术成就有更多的参悟和敬仰。这就是我们更需要反思的地方,学贯中西的背后是皓首穷经、耐得住寂寞的学术操守。这才是最有价值的学术遗产。
大师不仅是学术上的成就辉煌,更在于在学术道德、人格传承方面,始终是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峰,特别是要摒弃庸俗气质和市侩性格,拥有独立思想和敢于直言的公共性格,成为一种无所顾忌的“士”。比如对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季羡林还积极建议要弘扬中国文化。
现在的学术发展,还有几人能够承受得起“大师”的称号。抄袭剽窃不断,就连著名教授、院长和著名出版社的高级专家都已加入“抄袭族”。如果再联想到院士评选活动中的拉帮结派、人为排斥、弄虚作假以及“交易化存在”,“学术腐败”已成了学术发展藤蔓上“最得意的果实”。正是有了这种虚无、浮夸和急功近利,有些没有出版过专著的人竟然敢称“著名学者”,某些写过几本畅销书的人就敢称呼自己的办公室就是“大师写作室”。当然,更有专家的开出了动辄十万元的天价走穴费等,将学术发展当作了敲门砖,当作了“仕途道具”和“发家致富的手段”, “伪大师泛滥”,我们才愈发对“真正的大师”肃然起敬,顶礼膜拜。毕竟,他们的存在就是堂堂正正的镜子,能够照出我们学术发展中的“小”和“卑微”。
没有大师的年代,恐怕“学术小丑”会更加猖狂,学术沦丧、学术道德物化有可能继续加剧。这就注定了,这种学术发展是一种急功近利的挺进,难以为社会提供良性精神资源和道德资源。
从钱钟书,到巴金、王元化,每一次巨星陨落,都会掀起一场“反思地震”。说到底,这就是一种文化焦虑和学术焦虑,那种“被掏空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而无法掩饰,钱文忠教授说:“难道我们不应该看到,在这股热的背后隐藏着在精神、道德和人文情怀方面的贫乏和苍白么?”
仅仅进行一些表层的焦虑是不够的,更要对制造大师的环境和制度进行复制和改革,比如改变目前大学学术发展、管理中的行政化倾向,多实施学者治校,比如改革学术考评中的过分量化和“核心刊物崇拜”倾向,更注重将学术成果书写到大地上,而不是反映到计算操作和论文阶段,为学者提供宽松、人性化的发展环境,我们的“大师”才有望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