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获得者大隅良典说:“有用”这个词正在戕害社会。如果认为科学研究应当“有用”,那么基础科学就“死掉了”。
在反思“我们为什么错过引力波”时,中科院院士王贻芳做了个假设:如果有人问我们是否需要这类重大科技项目和设施,人们会怎么回答?表面上大家会说“是”,但把代价考虑进去,大家就会问:“花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大隅良典、王贻芳的思考,都在提醒社会:搞科研别被“有用”所束缚。
生产为科研出题,科研为生产解难。科研成果无非是某个问题得到解决,科技进步就是不断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搞科研当然应求“有用”。这种“有用”,实则是“以需求为导向,以问题为动力,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问题是,不能只想“花这么多钱,有什么用”。一事当前,唯“有用”定取舍,以是否能立刻带来丰厚回报为标尺,属于急功近利式实用主义。
1831年,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定律后做了个实验小模型——发电机雏形。有人不解地问:这个不停转动的小玩意到底有什么用?法拉第回答:新生的婴儿有什么用?
新生的婴儿是会长大的。30多年后,麦克斯韦站在法拉第肩膀上建立电磁场理论。之后,发电机、电动机、电报、无线电相继问世,人类进入“光明时代”。
显然,对于在基础科学研究上“花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的追问,电磁感应定律做出了很好的回答。基础科学真正“有用”可能要在数十年以后,防止被“有用”束缚,就要超越功利求真理。这是科学精神,也是文化信念。
美国“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项目耗时数十年,耗资数十亿美元。从1999年到2010年,科学家并没有观测到任何确定的引力波事件。尽管压力巨大,“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还是对探测器进行升级,而不是选择放弃。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主席弗朗斯·科尔多瓦说,这“冒了大风险”,但“我们资助先驱者”。如果纠结于短期是否“有用”,又如何能在基础科学研究领域“驰而不息”?
“浅水区拥挤不堪,深水区无人问津”,这样的现象在科学界由来已久。“浅水区”指应用类学科,“深水区”指基础类科学。这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偏废。但因不能“马上得实惠”,基础学科有些“门前冷落”。从1986年成立至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已从8000万元增至248亿元,30年增加300多倍。不过,基础研究经费仅占5%,而美国是18%、英国是16%、日本是12%。走出“有用”误区,我们才能在“深水区”与“浅水区”之间找到平衡。
基础学科是创新创造之母。如果说科学是座大厦,那么基础学科便是支撑大厦的骨架。“一个民族想要登上科学高峰,根本不能离开理论思维”。加强基础学科建设,把更多财力用于基础科学,激励更多科学家在基础科学“十年磨一剑”,我们这片“科技高原”之上定会崛起更多“科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