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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同学会
2017-12-08 10:04:00  来源:新华日报

  1975年新华日报第五期通讯员培训班学员合影,后排左三为作者。

  我与新华日报征文

  2015年6月1日,晴天丽日,热风拂面。位于南京市江东中路369号的新华报业传媒集团1号楼,来了一批年逾花甲的参观者。他们上楼下楼,看这看那,一脸兴奋, 一身是劲,在大堂巨大的灵璧石前合影,相互留下欢乐的瞬间。他们白发迥异垂髫,但叽叽喳喳交谈喧哗,倒像一群孩子。

  这群人就是我们,40年前新华日报第5期通讯员培训班的学员。多年未聚的我们,听说新华日报搬了新大楼,便决定一起去看看。大家选定儿童节相聚,颇有点浪漫,但也有含意;聚会的主要内容是参观报社新址,并郑重地将其定名为“回娘家”。

  1975年4月8日,来自全省各地的24名通讯员,走进了南京市中山路55号新华日报社的大门,参加通讯员培训班。我们分别来自农村、农场、工厂、铁路、矿山、机关等,分布于当时全省所有地市。办完报到手续,我们被领到报社编辑部对面的3楼大礼堂,在礼堂靠里的墙壁处,用木工板隔出了几个房间,就是我们的宿舍。培训班第一阶段是上课,共有二三十节课,老师以当时的报社领导、各组组长(即后来的处长、现在的部主任)为主,还有资深编辑记者。课程内容分为三类:一是学理论学毛著;二是讲各类报道,从政治经济到科教文化,还有更多细分,如经济分为农业和工商,农业又分农村农民和农业生产等;三是讲各种体裁,从消息通讯到评论调查报告等。课程安排得很紧凑,几节课听完是小组讨论,一周一次全班讨论,有时白天来不及,小组活动就安排到晚上。

  完全可以用“倾盆大雨”来形容这样的课程安排。我同宿舍有位苏北农村的通讯员,白天听课来不及记,就在笔记本上不断留空,画上只有自己明白的各种符号,晚上找个有灯光的地方,根据符号提示,凭记忆把空白填满,整理时涌出的领悟、体会、联想,也一并记上。他是个当日事当日毕的人,几乎每晚都到一两点才轻手轻脚地回来。他终日穿一双军绿色部队跑鞋,又难得洗脚,脱鞋袜时一股渥湿难闻的气味立即弥漫开来充溢整个小板屋。记得当时开玩笑说,我们几位同学常常不是被他的声音吵醒,而是被这气味熏醒。女生宿舍也有类似的事。在几十年后的一次聚会上,一位女生笑着说,她睡眠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夜里一两点迷糊起来就要进入梦乡,“夜猫子”回来了,尽管“夜猫子”十分小心,但还是会有声响,她的睡意立即被赶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满是恼怒,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憋着。“夜猫子”女生接上来说,听到这位同学一次次在床上重重地翻身、不时大声地呼气,她明白这是对自己的抗议,但她改不掉“夜猫子”的“毛病”。从偏僻乡村到了新华日报这样一个全省仰慕的单位,大楼里有那么多能写会编的编辑记者,资料室里有那么多书报杂志,真的像一下子掉进了知识的海洋,就想尽量多学一点,所以,只能倍加小心地放轻手脚和动作,只能在心中怀着深深的歉意……

  培训班第二阶段是熟悉编辑业务、下去采访实习。24个人被分到各个组室。我到了理论组,带我的老师是程晶明。程老师40多岁,平时寡言,拎只布口袋准时上下班,在办公室主要是看稿。那时来稿多,每天多则几十篇,少则十多篇,程老师把来稿整齐地码放在桌子的左前端,上面用一块不知什么质料的石头压着。我去的第一天,他很简单地问了些基本情况,就从来稿里分出20多篇,叫我看看。过了几天,我把觉得能编的编了,一起送给他。他每一篇都很仔细地看了,认为能发的,都很认真地作了修改,不能发的都写明原因。他把稿子拿到我的桌旁,我立即垂手而立,他笑着叫我坐下,我坚持站着,他也不强求,言简意赅地讲了对每篇稿子的处理意见。他走后,我一一反复琢磨,这是真正的耳提面命啊!有3篇我认为能用,被他毙了,有两篇我毙了而他编了。在我编过的稿件上,他用红笔作的增删之处,看得我脸红心跳,但又十分佩服,从对观点的理解到对行文的把握,感觉学到了很多。在编辑部实习了约半个月,那年6月,程老师给我讲,去赣榆采访一个公社党委学理论的情况,要我先去资料室看剪报作准备,我很高兴。我老家在偏僻乡村,除了上学,哪儿都没去过。火车、汽车整整一天半的行程后,我们到了赣榆县金山人民公社,在十分简陋的招待所住下后,就抓紧一切时间采访。当时金山公社党委有16个党委委员,程老师一一采访。党委书记是位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程老师专门和他谈了两次。还开了公社干部座谈会和部分大队支部书记座谈会。采访结束后,程老师决定,写一篇新闻、一篇理论文章,叫我先拿初稿。我因为早就边采访边构思,接到任务时腹稿已成,一天半就交了稿。程老师用半天时间看了,晚饭后和我长谈了一次。此时我才知道,程老师上世纪50年代末从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分配到新华日报,专业功底厚实。他对我讲,新闻是关于事实的报道,必须抓住核心事实;理论文章是提出见解或阐述观点,必须抓住核心观点;无论写哪种体裁,都须惜字如金,就是必须言之有物,空洞的文章没人看;报道成稿后,首先要检查是不是把最该报道、最重要的事实写了……这次长谈起码一个多小时,大大改变了我对程老师寡言的印象,更重要的是,所谈内容对我来讲如醍醐灌顶,印象深刻而受用终身。第二天,我按照程老师的要求又改了一稿,之后全由程老师处理。那时报社的稿子,在组一级审定通过后,要寄到被报道单位审核,因为程序复杂,全凭信件寄来寄去,再加上理论报道时效性不强,到8月才见报。有意思的是,1981年上半年,我在南京师范学院新闻班就读的第4年,全班到新华日报实习,带我的又是程晶明,真所谓师生重逢,今世有缘!实习期间,他让我采访省科委下属的省发酵研究所一位牺牲在岗位上的女工程师的事迹,当我把题为《献身》的通讯交他审阅时,他说了句:读不读书就是不一样。你今天对报道核心的把握和对通讯这种体裁的把握,与1975年培训班时相比,大不相同了。程老师后来主持过《新华青年》专版、扬子晚报的《新闻茶座》,可惜因病去世好多年了,我在内心里一直把他作为我在新华日报的第一位老师来记忆和怀念。

  3个月的培训班生活,同学们与报社的编辑记者直至领导很快熟识,同事般相处。我们在食堂吃饭,常常看到樊发源总编,拿着一个有两三个隔层的餐盒,排队买饭。老樊(那时报社上下都这么称呼他)认识我们中好多人。有位怀孕的女学员,一天不落地上课,后来去农村组实习。她在楼梯上遇到老樊,老樊说:你有两个特点,一是坚持参加培训,二是字写得很好。想来,这位女同学在农村组编发的近20篇稿件,老樊看过不少。我们与编辑记者一起吃饭时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愉快。有一次吃早饭,一位学员先喝豆浆再吃馒头,工业组的一位编辑一本正经地说:要先吃馒头再喝豆浆,因为在饥饿的情况下,豆浆中的蛋白质会被当作淀粉吸收,那就可惜了。这真是新鲜知识!当时辨不清是真是假,反正立即引来一片笑声。

  7月10日举行结业典礼,报社领导讲话,我代表培训班同学作汇报发言,报社领导、编辑部老师和全体学员合影。这3个月,我终身难忘。在那个知识荒芜的年代,我们这批年轻人平生第一次知道,新闻是有学问的,第一次懂得了知识的价值,尝到了知识的甘甜。这是一次新闻专业能力的启蒙,又是在新华日报这么一个友爱的大家庭中接受的启蒙。这样的启蒙,奠基于我们人生的初始阶段,几乎影响了我们的一生,40年来我们一直念念不忘,这就是我们把40年后的聚会选在儿童节,把参观新华日报新址定名为“回娘家”的初衷。

  就在那次聚会后,我们决定建个微信群:“新华同学会”。这个群一直很活跃,我相信,它会持续活跃下去。

  (作者曾任新华日报副总编辑、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省记者协会主席)

来源:新华日报   作者:周世康   编辑:吴鑫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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